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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13妖
2025/03/10发表于:是
是否首发:是
字数:12,668 字
卷十五:「变态老公,我等不及要欺负他了!」
十三妖|后出轨时代
第147章:鬼迷心窍
不出许博所料,那条自带妖气的包身裙亮了。尤其在满月圣洁的清光下,比
白天初次亮相时更加浓郁多情,热辣醒目。
被胭脂粉包裹的许太太仿若投入春池的一颗明珠,一下就激活了夜幕的心跳,
牵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,就连周遭富丽豪华的各色家私,脚下名贵的鲜花地毯都
失去了色彩,甘当沉默的背景。
而岳公子一直在无意撩拨中的琴弦,也在她冲出房门的一刹那被生生按住,
绷得跃跃欲试吱呀作响。
现实里取代琴声的,是一双36码的So Kate红底高跟鞋。由地毯踏上地面的同
时,铿锵脆响伴随着美腿交错,震得月亮姐姐都差点儿从云彩上跌落。
那是许博上个礼拜于百忙之中寻获,讨好许太太的礼物。当然,为什么要专
门买这个牌子,夫妻俩都心照不宣。
即便光线委实暧昧,许太太招摇过市的身姿,颠倒众生的步伐也足够让他施
展神通穿透昏暗,看清那纤细的鞋跟和肉嘟嘟的性感小脚。
只不过,后有追兵的美人娇妻根本无暇留意许大官人清奇的关注点,实在过
高的鞋跟也给她的逃逸带来不小的麻烦。一个刹不住,人已经冲到岳寒身前,双
手顺势扶按住肩膀,「噔噔噔」的小碎步一通猛踩,转到了椅子背后,抬手指着
可依抿嘴瞪眼:
「站住!我真说出来,还不知道谁没脸呢!」
一听这话,可依姑娘立马不再张牙舞爪了。俏脸一板,双手掐腰,大眼睛在
岳公子和婧主子之间瞄了个来回,终于偃旗息鼓,一边安抚着飞扬跋扈的小裙子,
一边气鼓鼓的来到许博身后:
「让一下,我要挨着我干儿子坐!」
许姐夫自知招惹不起,立马抬屁股让到另一把椅子上。人虽然移开了,不想
却躲不开一缕薰衣草的馨香缭绕。
那自然不是淘淘身上的味道。
偷偷提了提鼻子,许博忍不住扫了一眼女孩身上的白色连衣裙。裙摆是A字的,
比许太太长点有限,虽然落座时被捋得收拢服帖,膝盖以上仍露出两截春天般美
好的大腿。一串黑亮小巧的纽扣从裙摆一直延伸到领口,把傲人又诱惑的胸腰曲
线提纲挈领般展示了出来,却又像一排忠于职守的岗哨,护佑着衣服下面热情洋
溢的身体。
印象中,她一直都是红彤彤火辣辣的,配上瓷娃娃一样白净的肌肤,走到哪
里都分外惹眼。今儿个怎么换白色了,是为了讨好月亮姐姐,还是要跟婧主子的
胭脂粉有所区分呢?
「你干儿子?那可是我亲儿子……」
随口嘟哝一句,许博的视线只能在端起茶盅前停留一瞬,勉强看见一双同样
洁白的露趾高跟鞋,鲜红的指甲宛若大小不一的相思红豆,颗颗晶莹,粒粒饱满——
夏天确实来了!啧啧啧……皮肤这么好,根本用不着穿丝袜。
茶香终于代替了草香,红豆也被两只硕大无比的乳瓜挤出了视野,耳边却传
来一声不怀好意的嗤笑:
「切!你亲儿子?还真好意思呢!嘻嘻……」
完了!光特么秀色可餐心不在焉了,这月亮还没来得及赏,一不留神给一脚
踹到雷区里去了。
虽然明知这丫头口无遮拦惯了,纯粹是在开玩笑,全无恶意,最多不过是想
在婧主子那儿找回场子,许博还是控制住了即将跟爱妻交汇的视线,转头笑眯眯
的盯着可依的眼睛:
「我亲老婆生的,当然是我亲儿子,有问题么?」
可依也知道自己这把孟浪过了头,浓睫不无歉意的朝另一个方向扑闪着,小
嘴儿微嘟,鼻子里却仍发出一声不服不忿的轻哼。
没成想男人还有下文:「哪天你要给我生一个,那也只能算庶出,不是嫡亲
的,懂么?」
「啊呸!谁要给你当小老婆啊?」
可依姑娘大发娇嗔,眸光跟许太太一碰,更加心虚,俏脸「唰」的红了,
「你也不管管你家男人,成天为老不尊胡说八道的!」
「别成天净想美事儿行吗?我们老许家大门儿可不是那么好进的。」
祁婧五味陈杂的瞥了自家男人一眼,含而不露的笑意里,既端着矜持又溢满
风骚,仔细一看还透着几分恃宠而骄。转头望向岳寒时,目光不可避免的扫过阿
桢姐烧红的耳鬓,终究不忍再造口业:
「再说了,岳家大少奶奶的宝座又不硌屁股,荣华富贵的考验有几个人能扛
得住呀!非要往我们这寒门草舍里挤,该不会,是有人心不诚吧?咯咯咯……」
明知道接不住婧主子的明眸善睐,岳寒干脆避而不战,脸色由雷区里的小心
翼翼渐渐恢复成云淡风轻,不无宽慰的朝可依看去,目光中心有灵犀的意思已经
不能再明显了。
没想到,可依根本不领情:「我才不稀罕什么少奶奶呢!不过,真有人莫名
其妙的视金钱如粪土,我也钦佩不起来。」
眼看着岳寒神色微微一黯,低头继续拨弄吉他,许博忽然想起了莫黎的那句
话:「他有事瞒着我,没说。」
这对父子还真对脾气,不想说的,在心爱的姑娘还有面对面的心理医生那儿
都三缄其口讳莫如深,更不要说远在天边的月亮姐姐了。
于是,不失时机的接过话茬:「真要视金钱如粪土,咱们还能在这儿赏月啊?
岳寒,这吉他肯定特贵吧?我看你也鼓捣半天了,给我们来一段儿崇洋媚外的呗!」
话音未落,祁婧已经拍起手来:「好啊好啊!大半年没听岳寒唱歌儿了。不
过……」
众人似乎早已受不了阴阳怪气的氛围,一听许太太口气,或有别开生面的提
议,全都把目光投了过来。只见许太太嫣然一笑,眼神在岳寒头顶飘过,径直飞
向了月亮:
「不过,在这风清月白的夜,究竟让我们的岳公子唱什么歌儿呢?」
「诶呀我的许大奶奶,你就别卖关子了,有话直说嘛!」可依急不可待的甜
声高叫。
祁婧并不理她的聒噪,双手交叉托住下巴,慢条斯理的说:「我看不如这样,
我们每人都讲一个最难忘的故事,讲完了,让他自个儿决定该唱什么歌,好不好?」
清亮的嗓音伴着甜美的微笑环视桌上的每个人,这个提议着实令人浮想联翩
又暗自心跳。正面面相觑的陷入沉默,忽听一声响亮的婴儿呓语:「咿呀咿——
咿呀——」
所有人都被逗乐了。
「这个主意够新颖啊!」许博跟祁婧对了个眼神,「不用问,肯定得讲自个
儿经历的真事儿,不能编故事啦?」
「那当然啦!而且不能讲你俩的那些糟心事儿!」
插嘴的当然是可依姑娘,发觉自己又在雷区边缘跳舞,赶紧补充了一句:
「那些甜甜蜜蜜腻腻歪歪的也不行哈!齁也齁死了!」
「喂!苦的不行,甜的也不行,酸的辣的好像也谈不上难忘吧?」许博故意
翻着白眼儿只用鼻子出气儿。
可依刚要针锋相对,大眼睛一下亮了,探照灯一样扫过许太太的额头:「还
真说对了!你的故事,要听就听又酸又辣的!越酸越爽,越辣越来劲儿!咯咯咯……
就说酸辣的!比如说——」
这回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秦爷脸上,而秦爷则丧尽天良的盯着婧主子,
樱唇轻启,一字一顿:
「五一长假那几天……」
说着,小手搭上许先生的肩膀,无缝切换成了幼儿园阿姨的口吻,歪着脑袋
打量他:「你去哪儿了?跟谁去的?都干了什么?」
饶是那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水灵灵的可爱,许博的老脸还是红了。
不过在两人之间,比这更难堪的时刻早就发生过了,还不至于乱了许副总的
阵脚:「你还别说,那几天……真挺难忘的。不过,你们如果真想听,可得严格
保密!」
目光先跟祁婧灵魂对视,又经由岳寒,回到可依脸上,许博不无惊喜的发现,
那丫头的脸绝对比自己的还要红。
以她的冰雪聪明,该想到的早猜了个七七八八,可是,若真让她知道那几天
真实发生过的……会不会太酸或者太辣呢?
勉强忍住笑,许博端起茶盅:「干了这杯,就当你宣誓保密了。」说完朝其
他几人举杯,一饮而尽。
可依监督其他几人喝干了茶盅,自己才一口饮下,迫不及待的催促:「快说!」
许博呲牙一笑:「我呀!赔着归雁姐回老家上坟去了。还真别说,那地方是
个风景区,叫卧龙湖,别墅嘛!比这个小了点儿,可景色是真好,依山傍水的,
能爬山,能划船,还能……」
「还能骑脚踏车是吧?」
没等念完导游稿,秦爷已经披挂上阵,山雨欲来的口吻,隐隐藏着天雷滚滚。
许博早就存着搞怪的初心,哪里管她横眉立目,继续装傻充愣:
「能啊!赶明年清明,让她带着你!到时候你们可以来个环湖骑行……」
「骑你妹!谁要听你说这些啊?」可依叫唤得像只抻直脖子的小火鸡。
「不是,那……你还想知道啥?」
「我……」小火鸡好像被掐住了脖子,憋得小脸通红,舌头打结。
许博忍笑忍到肠子都快断了,居然还没惹来拳脚相加,眼珠一转继续咧咧:
「哦!对了,归雁姐的姑妈就是那个风景区的总经理,对我们可热情了,人也特
漂亮,毕竟是归雁姐的亲姑妈,啧啧……那可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啊!哈哈……」
正沉浸在自己满嘴跑火车的自嗨中乐不可支,忽听斜对面传来一句灵魂拷问:
「那她是怎么把你介绍给她姑妈的?」
许博收住浪笑,朝岳寒比了个大拇哥,又朝可依亮了亮鼻孔:「看了没?听
故事要会问问题。不然,我怎么知道你想听什么?」
「哎呀!快回答问题吧!」
秦爷的小拳头终于抡到了姐夫肩膀上,火急火燎的一对明眸却不知在躲闪着
什么,「平时怎么没发现,你这么多废话呢!该不会让你冒充她表弟吧?」
「她有几个表弟,她姑妈还不门儿清啊!傻丫头……」
这回插嘴的是许太太,直接瞄准了秦爷堪忧的智商,瞬间给小火鸡打灭火了,
连阿桢姐都捂着嘴笑起来。
许博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回到自己身上,才喝了口茶,慢悠悠的说:「她跟
她姑妈说,我是她老公。」
念着最后两个字,许博望向祁婧,不想她的目光竟转向了阿桢姐,两人波澜
不惊的一笑会心。而在餐桌的另一条线上,一对小夫妻电光火石的对了一眼。
「哼!我就知道……」
「知道的还不少……」
许博笑眯眯的打量着那只小火鸡,继续调侃:「那栋别墅里还藏着个老淫棍
呢!你知道么?」
在一双从好奇到惊恐越睁越圆的大眼睛注视之下,许博简要而生动的讲述了
那天晚上电棍游戏之前的大部分经历。
徐筠乔带着人马杀入危局,确实突兀。好在上个礼拜在老院儿一起吃过法国
大餐,也算知道了来历背景。欧阳洁和小铁一文一武都是徐家的人,也不必着重
介绍。反而是姜露,在权力的压迫和不断反转的剧情中担纲色欲满满的工具人,
显出不一样的妖冶勾魂。
最后的画面,停在送医的车子绝尘而去的夜幕之前。
「我知道是谁干的。」
秦爷环视众人,眼睛里闪着快意恩仇的火光,不等有人追问,咬牙切齿的说:
「九成是那个小贱货的乌龟老公!」
许博笑了笑不置可否,端着茶盅慢慢的润着喉咙,眼睛却盯着岳寒搭在琴弦
上的手指。如果王林是个乌龟老公,自己那天跟可依激情燃烧了一次,算不算奸
夫淫妇呢?
虽然性质完全不同,一切发生的契机也情有可原,毕竟面对自己兄弟时,多
高深的道理也难以在脸面上做到云淡风轻自圆其说。
正暗自嘀咕,一直关注着故事走向的许太太再次发话了:「你们有没有想过,
归雁姐……为什么偏要拉着他去上这个坟?」
不得不说,这个问题,就连表面答案也是讳莫如深,更不要说与孤男寡女相
联系的更深猜度了。许博压着心跳朝爱妻望去,却怎么也看不透她眸底藏着什么。
终于,还是可依姑娘没忍住:「还能为什么,借着湖光山色进入下一个疗程
呗!」
虽然多了湖光山色做衬托,回答基本靠谱。不过,是否跟出题老师的标准答
案一致,许博心里仍然没底,再去看许太太脸色,发现她居然在点头,不禁略微
松了口气。
哪知道,她接下来的一句话,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:「那你们想不想知道,
这个疗程的效果如何呢?反正,我挺想的。」
「嗯嗯……我也挺想的。」
毕竟是一起参与「捆粽子」的好姐妹,可依不仅及时跟上了婧主子的思路,
连大眼睛闪烁的天真好奇都如出一辙。只不过,去哪里查结果呢?
「许博,把你手机拿来。」许太太继续发话。
「不是,咱们今儿个听歌赏月……人岳寒有吉他,会自个儿……」
说到一半,许先生才发现,平时温柔如水的娇妻这次居然是连名带姓的叫自
己,满面含春的神色不辨喜怒,只觉得秋水无波,不怒自威。
在所有人同样疑惑的注视下,他再没说一个字,麻溜儿的去外套里拿来了手
机,却像捧着颗手雷,还没坐回桌边就先打量老婆脸色,不知要不要双手呈上。
祁婧不声不响的盯着男人去了又回,见此囧相,忽然如海棠春绽,掩口而笑,
同时投去无比期待的眼神:
「打过去问问!开免提。」
这下,连可依也没敢笑出声来,一群人全都像脑袋盯上忽然开了天窗,满怀
期待的望向那个男人。
许博终于无可奈何的承认,手机的基本功能是打电话,是特么一个大家都知
道的常识,而之前那个问题的深层次答案,在每个人的心里也应该都只蒙了一层
窗户纸。
毕竟,谁也不傻。
自己被选为药引子这件事本身,就从来不是机缘凑巧能解释得通的。
参与其中的男人或许还会被精虫上脑的嫉妒心纠缠片刻,而女人们,试问有
哪个不会多想一层呢?没人戳破,不过是碍着程仙子不容轻视的夫人身份和许太
太努力维持着的良家风范而已。
如果是可依那丫头,要借着今晚吟风弄月的契机出姐夫的丑,也还糊弄得过
去。偏偏故事的走向是被婧主子带偏的……
自己的态度,卧龙湖回来就明确的表白过,她还一手促成了生日宴会之后的
欢喜圆房,把在场的每个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。
为什么今晚,又起幺蛾子?
抬眼望去,许太太的大眼睛碧波湖水般清透,正深情脉脉的回望着自己,仅
有的波澜不过是一丝促狭而已,根本看不出究竟藏着什么阴谋。
然而在众目睽睽的期待中,自己再不动作,月亮都要落山了。
于是,他慢慢的坐进椅子,解锁了手机屏幕,找到通讯录里那个似乎太久没
敢碰触的名字,咽了好几次唾沫,手指也没能按下去。
「不是,就……就直接问,不太……不太好吧?」许博讪笑着环视众人,更搞
不懂自己怎么就忽然变得低声下气的。
可依头一个没忍住,「噗嗤」一声,笑得差点儿跌进了茶杯里,「姐夫,你
堂堂副总经理,不是连电话都不会打了吧?」
「你们也太看热闹不怕事儿大了吧!这……」
许博哭笑不得,更糟糕的是,脸上已经一阵一阵的发起烧来,赶紧找补:
「这种事,怎么能……怎么问得出口啊?」
「你就不会先问个好么?」
许太太再吐纶音,纵然仍在催促,却循循善诱得像个大姐姐,「就像平常一
样嘛!反正,我们就出只耳朵听听,保证不插嘴。」
这样好玩儿么?
当着女儿女婿的面,怂恿自个儿老公去勾搭人家小后妈,如果被玩儿的不是
自己,确实挺好玩儿的。
听了许太太的话,许助理第一时间明白了这一层。
而当他定定的望着爱妻,任凭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了足足五秒钟,更进
一步从婧主子恩宠有加的笑容里领悟到的,竟然是一份鼓励。
是的,毫不做作,直截了当,心心相印,跃跃欲试的鼓励。
「看在花好月圆的份上,阿弥陀佛!」
许博心中默念着,按下了拨号键,流水般的钢琴曲《致爱丽丝》从手机里传
了出来。围住桌子的五张面孔都被屏幕上的光照亮了。
「喂?」一个极富质感的嗓音响起,依旧那么爽脆动听。
许博赶紧清了清嗓子:「咳咳……是我。」
「知道是你。」
如此简洁自如又带着点俏皮的回应,熟悉得好像当面摘下了那只大口罩。
四张开度不一的笑脸炙烤着许博,被小怼一把的尴尬更加无所遁形,不知所
谓的心头乱跳,好半天才意识到对方虽不嫌自己傻,可也没准备下文,而是在等
着自己说话。
「哦,你……怎么样啊?」
「什么怎么样啊?」
这回清雅端淑如程仙子估计也HOLD不住了,反问中明显带着忍俊不禁的意味,
八成在怀疑某人怎么忽然说都不会话了。
而这边的餐桌上,许助理的脑壳已经一边一个,挨完了两个糖炒栗子,红头
胀脸外加焦头烂额。
「呃!我是说,你……你挺好的吧?」
「挺好的呀!今天,正好值夜班儿。」
值夜班儿都告诉你了,后边那句不论是「有事儿说事儿」,还是「今晚不约,
明天请早」,自然全是程姐姐的温柔体恤。
许博根本不顾上猜谜语,只恨不得把自己舌头拽出来捋直熨平,正无可救药,
猛一抬头,便看到了许太太眼睛里的别有深意。
那穿过灵魂的目光,是犀利的洞悉,更是机敏的体察,刹那之间把所有的伪
装剥了个精光。她除了注视,什么都没做,没有责备,没有怨怼,甚至没有一丝
一毫的担心抑或期待,只是那样好整以暇饶有兴味的凝望着,持续着,深入着……
然而,在那样的注视里,又好像什么都有,天真的好奇,由衷的欣赏,倾情
的迷恋,甚至不失宽容的小小嘲弄,仿佛在她那里,所有的任性都会被直接原谅。
——好玩儿是吧?豁出去了!
「我指的是……那方面。」许助理直接把话题切入了专业领域。
「哪方……」
无线电波在转换成声音信号的过程中似乎出了故障——这回轮到神仙姐姐脸
红心跳了。
许博甚至在自己脑子里替她戴回了一张大口罩。然而,程主任从来不是个婆
妈的人,足够长的沉默之后:「也……挺好的。」
好吧!「也挺好的。」
——加上标点符号才五个字。
「也挺好的。」完了?这特么是一条合格的新生活感言么?到底是「挺好的」
还是特么「也挺好的」?
许博聚集了所有的感知力,收集着耳膜上残留的最后一丝余波,拼命的分析
那几个音节的震动图谱,希望能探知程姐姐回答问题时最真实的心迹。
然而终究一无所获之后,他却蓦然发现,其实今晚鬼打墙般笨嘴拙舌的自己,
才是一直都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的人。
秦老爷子的「圆房之夜」已经过去一个礼拜了,那晚因为莫黎,可以顺理成
章的装鸵鸟视而不见,可这都一个礼拜了,他一次都没打听过相关的消息,甚至
拒绝对任何细节启动联想,这分明都是在回避。
而回避的真正原因,恰恰是害怕得到这样一个既简略又完整,既残忍又美好
的回答。
什么叫也挺好的?
这样的回答,别说自己,就连月下餐桌上竖起的另外八只耳朵都糊弄不过去!
况且,这究竟是不是一个值得期待的答案,他也开始不敢肯定了。
老爷子身体确实挺棒的,可是……毕竟……到底……难道……沃肏!
「嘿嘿!挺好的……意思是,比我还好么?」
许博!许助理!你这么说话,可就跟耍流氓没啥区别了!!!
即便一连亮起三个惊叹号,问出口的话,许博也不打算修改一个字。而且这
句话出口,周围的几个鼻子都明显屏住了呼吸,根本没人在乎他的老脸裂成了多
少块儿。
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,程归雁笑了。
虽说只是一截短促的气流喷射,后面连一个字或着恼或撒娇的注脚都欠奉,
在足够安静的空气中,还是能够分辩出那是一声足够轻快的偷笑。
接着,话筒里传来一声突兀的关门声:「你是不是喝酒了?」声音依旧爽脆,
语速却慢了许多,无形中透出难以言喻的关切。
许博真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,可是,她为什么笑?是笑自己傻,还是
跟老教授已经进入琴瑟和谐的新境界,准备跟自己报喜?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
了,干脆!
「我应该……喝多了才会这样跟你说话么?」
说不清为什么,这个问句中居然掺杂了一丝怨气,当许博察觉到时,已经晚
了,趁着对方还在沉默,赶紧接着说:「就是特别想知道而已。」
「嗯——还是……还是有点儿……疼。」程主任的博士算是白读了,陈述症
状的口气,像个房事不利,前来就诊的小少妇。
然而,这样的回答似乎连她自己都知道交代不过去,沉吟片刻,终于再度开
口:「而且,他……他还给我讲了很……很多事……嗯——电话里不方便说,要
不,我们……我想跟你当面说!」
说到后来,程归雁的口吻竟破天荒的旖旎扭捏起来,声音也莫名变得有些急
切。
许博从她关门开始就已经放开想象的翅膀,猜测程仙子会选哪些私人大尺度
的字眼儿,却没想到,仅仅那两个第三人称代词就让自己鬼使神差的心潮澎湃了
起来。
而后面那艰难出口却语焉不详的「很多事」,他还是在祁婧忽然亮起的大眼
睛里收到的提示。
她……不对,是他们。
他们,居然已经有了更加私密的,需要关起门来才能跟自己透个口风的深入
交流么?「很多事」究竟是什么事?老爷子压箱底儿的绝版金瓶梅外加春宫图么?
若非那边正在值夜班儿,这边又围着一圈儿「耳朵」,许先生必定会撂下
「你等我」三个字,拔腿就走。那个灯光明亮一尘不染的办公室,他不止一次于
夜幕下造访,此刻更是直接在脑中亮起。
在那里,没什么话是不能说的。
怎奈此时此刻,月亮姐姐还挂在天上,许太太和可依少奶奶的呼吸伴着茶香
就在鼻子底下暖融融的飘荡着。
许先生咽了口唾沫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淡定:「那好,回头有空我过去
找你。」
电话挂断了。空气恢复了安静。或者更准确的说,偌大的空间里,一通电话
还不至于过分打扰这里的安静。
可依枕臂歪头,趴在桌沿儿上,明眸善睐像两只扑闪着翅膀的蝴蝶,一眼一
眼的打量着许姐夫。阿桢姐一个一个的把茶盅斟满,蒸腾的水汽刚离开杯口,就
无声无息的消散在不堪回味的注视里。
许博朝对面递出探询的目光,渴望在许太太脸上收获到尽可能明确的态度。
然而,她浓睫低垂,端起了茶杯,仅从毫无变化的嘴角弧度判断,依旧巧笑嫣然,
作壁上观。
这时,久违的琴声响了起来,够贵的吉他音色就是好,余音绕梁,每个音符
都舒缓而深情的跳跃着。
「曾经真的以为人生就这样了,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,斩了千次的情丝却
断不了,百转千折它将我围绕……」
岳寒略显青涩的嗓音其实不适合唱这么沧桑的歌,可他扬起脖子故意挑衅的
表情还是把许大哥逗乐了。而要说起哄的热情,谁也比不上可依。第二句她就跟
上了节奏。
许博再次生无可恋的朝祁婧望去,只见美丽不可方物的婧主子居然也在摇着
头笑,放下茶盅,拍起巴掌,顺理成章的跟上了下一个小节:
「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,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,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
笑,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……」
「是鬼迷了心窍也好!是前世的因缘也好!」
许助理老脸一讪,忽觉心怀大畅,一口把茶喝干,操起野驴似的大嗓门儿加
入:「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,如果你能够重回我怀抱……」
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……
心窍不重要,因缘也不重要,重要的是什么呢?
在来自教父老李狂放不羁却又不失温柔的歌声里,许博勇敢的跟爱人对视着,
脸上不再发烧,对相亲相爱这几个字,似乎又有了更深的领悟。
一曲唱完,所有人都鼓起了掌。
许博捏起一块小点心咬了一口,边嚼边说:「我的故事告一段落,大家都满
意了吧!下面该谁了?」
「阿桢姐!」
可依高叫着抓住李曼桢的胳膊,报功似的跟大伙儿告状:「刚才唱歌的时候
她都没吭气儿,肯定有心事!」
「我哪有什么心事啊!我是不会唱歌……」
李曼桢被摇得枉顾矜持,勉为其难的解释了一句,不想正对上许博的灼灼目
光,笑意一凝,竟羞红了脸:「你们接着讲你们的嘛!」
「阿桢姐,不要见外哦!」
说话的是许太太还是婧主子,许博还真有点儿懵逼。不过听了下面的话,他
就不得不对这位每天依偎在怀里撒娇的良家奶妈刮目相看了:
「你跟林阿姨是从小长起来的好姐妹,我猜他俩肯定特爱听你们年轻时候的
事儿!」
阿桢姐年轻的时候?啧啧啧……多么顺理成章又引人遐思的提示啊!
打着年轻的名义,就连李曼桢本人都不好意思再说什么,一边慢悠悠的侍弄
着茶具,一边弟妹浅笑眼波流转,好似一缕神思真的穿越时空,回到了春满江南
的似水年华里。
沉默片刻,她起身将所有的茶盅都添满,又往茶壶里加了些开水才娓娓道来:
「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,其实……什么都不懂。」
「不懂事,还是不懂情啊?」又是许太太。
许博再次把目光投向爱妻,终于发现,她跟李曼桢的对视里竟藏着一丝只可
意会的默契。而她自打落座就频频在关键时刻引导话题这一点,也终于引起了许
副总的重视。
李曼桢嫣然一笑,并未回避,却意味深长的瞥了岳寒一眼:「我们几个,年
纪最长的是黛亦,最早开窍的当然也是她了。」
「啊?是什么时候?」
可依一下没忍住开启了八卦小雷达,「不是,我是说,你们那时候多大啊?」
「也就十五六岁吧!」
阿桢姐笑得更开,伸手捏了捏女孩的脸蛋,「你猜猜,她爱上了谁?」
一听这话,所有人都看向了岳寒。许博心头一动,瞥了许太太一眼,已然洞
悉了答案,脱口而出:
「不会就是岳老板吧?」
这下连岳寒也压不住好奇,一脸懵逼的朝李曼桢望去,等她公布最终答案。
「不然还会有谁呢?」
李曼桢很少这样说话,咬字依旧软糯,脸上的笑意也未消失,言语中的一丝
怅然却明显跟现状是连在一起的。不过,应是回忆中的无限美好最终占了上风,
让她眼中的憧憬再次焕发了光彩:
「那年,她刚上高一,放寒假的第二天,就找不见她人了,只给家里留了张
字条,说是有人要带她到东北去看雪。」
「哇——哦!浪漫死了!」不用问,又是可依在叫唤。
阿桢姐再次被她捉住胳膊使劲儿摇晃,更是忍俊不禁,笑出了声:「呵呵,
她是浪漫去了,可把家里人急得不行。后来,还是忧染禁不住她爸妈的逼问,说
了实话。当年,那个男孩儿也是我们镇上的,叫岳景天,在沈阳当兵,比她大五
岁。」
岳老板的名字,像诗歌一样被念了出来,可印在许博脑子里微微发福的中年
男人,却怎么也对不上那个几十年前就帅成雪国列车的小镇青年。即便全力调动
自己钢混结构的想象力,连上午神秘溜号的商界大佬都参与进来也无可奈何,忍
不住追问:
「那后来呢?」
阿桢姐这回笑得倒真像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:「后来,两家父母一起北上,
把人捉回来了呗!」说完才瞥了许博一眼。
「那再后来呢?」终于,岳寒也忍不住想知道后面的故事了。
「刚上高二,她就考上了沈阳军区的文工团……打那以后,每年都能看到雪
了。」
天知道那个略微严肃的停顿里藏了多少爱情的火热与决绝,李曼桢的脸上,
至今焕发着对好姐妹的勇敢奔赴的神之向往,轻轻抿了口茶,含笑继续津津乐道:
「再后来……」
「啊!我知道!我知道!」
没等阿桢姐说完,可依就叫了起来:「再后来,就有了小岳寒对吧?怪不得
你叫岳寒,原来,是下雪的时候生的呀!」说着,还促狭的搓着手,笑嘻嘻的在
嘴边呵气。
在小两口眉来眼去的当口,阿桢姐意犹未尽,依然点头微笑。许博把一切看
在眼里,忍不住嘟哝一句:
「这么快就生宝宝了,我还以为且得风花雪月,死去活来呢!」
一听这话,旁边的秦爷立马不乐意了:「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俩似的,要死要
活的还拆不散,连结婚证都扯上两张啊?那可是上个世纪的爱情,电话难打,火
车又慢,纸短情长的,一辈子只够爱一个人……」
说得正起劲儿,不知触动了哪根心弦,往未婚夫的方向斜睨了一眼,抿起花
骨朵似的小嘴儿没了下文。
良机稍纵即逝,许博正待回怼,却被许太太接过了之前的话头儿:「我记得,
小毛好像也是冬天生的,而且很凑巧,也是来北方当了兵。」
「嗯……是啊!」
阿桢姐又操弄起了茶具。看神色也只是略感惆怅,对话题的转向并不意外,
想来在别人的故事里,早就藏进了自己的影子。
而吸引了许博更多关注的,当然是一直掌握着月下讲故事方向盘的许太太。
她之前有意披露自家男人跟有夫之妇不可描述的前世今生,现在又盯上了一
个单亲妈妈的私生子,难道……
许副总毛坯状态的脑壳里刚刚露出一丝曙光,一声隐秘久远却足够动人心魄
的雷声已然从许太太嘴里滚了出来:
「那在北京这么多年,他见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呢?」
虽说这一问的语气和缓而真诚,更透着由衷的关切,仍旧难免让月光笼罩的
整个露台都陷入了足足三秒钟的绝对安静。
许博几乎不敢往阿桢姐的方向瞄上一眼。
谁知接下来,听到的竟是李曼桢不无感慨却依旧平和恬淡的声音:「见过……
也跟我说过。阿良能留在北京,也是他的意思。」
又是一个「他」,跟之前电话里的那个比起来,况味淡了许多。
许博笨拙的品咂着,不禁暗自摇头,慰然苦笑——自己这个大老爷们儿,一
名从头到尾的旁观者,却不及当事的弱质女子心性淡定,胸怀豁达,真真可笑。
李曼桢言简意赅的说完,便摩挲起了茶壶盖儿,好像在等着继续提问,又好
像陷入了某一段回忆。
可依不再聒噪,岳寒也回归了那把木吉他。许博有点受不了这良辰美景接二
连三的被难言的沉默打扰,忍不住再次朝许太太望去。
只见她同样浓睫低垂,视线落在茶盅前方半尺,也不知在想什么。忽然,像
是终于下了决心,抬起不输月下秋水的一双明眸,粲然一笑:
「阿桢姐,这么多年过去了,你想不想知道,他现在怎样了?」
李曼桢也抬起头,迎着她的目光,心平气和的笑了:「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
呢?」
祁婧好像早就备好了说辞,对答如流:「是人都是有心的才会爱,一旦爱了,
不论前世今生,总要问个究竟,才得解脱,也才会甘心吧?」
「你不会……也想让我现在给他打电话吧?」
此言一出,阿桢姐仿佛真的变回了一名豆蔻年华聪明慧洁的水乡姑娘,月亮
都跟着明亮了几分。许博尤其恍然骇然,盯着爱妻人神共愤的桃花粉靥,差点儿
没怀疑人生。
不过眨眼之间,识破诡计的阿桢姐便回归了从容淡定,直接挂起了免战牌:
「我没有他电话,这辈子都没有过。有的,也只是一个早就没用的通信地址罢了。」
分不清是无尽的落寞终得宣泄,还是经年的惆怅只剩下最后一句自嘲。波澜
不惊的说完这句,就重新操持起了茶具。
「阿芳姐的电话总有吧?」
许太太从来不会胡搅蛮缠咄咄逼人,而且每套说辞都特别在理:「大多数时
候,侧面打探的消息,都比当面得来的更准确,你说呢?阿桢姐。」
这一声「阿桢姐」亲热非常,李曼桢那双风情水笑的杏核眼被叫得倏然抬起。
不知为什么,那漆黑的瞳仁里不无嗔怪,却也闪动着亮晶晶的笑意,好像在
说:「你个戏精到底想搞什么鬼花样儿,还非要拉我当场出丑啊?」
许太太也在盯着她的眼睛笑,半开玩笑半撒娇的继续说:「你们可是表姐妹,
有好些日子没交心了吧?这么好的月亮,这么香的茶,光看雪怎么够呢?你们说
是不是啊!」
「是!」
可依高声附和,两个傻老爷们儿也跟着笑起来。
经年未启的戚怨惆怅,就这样被某人煽动成了娱乐八卦,眼看着再怎么推脱
也抵不住舆情汹涌。
「风花雪月都要凑齐是吧?我看你们是花痴要发疯了。」
抱怨归抱怨,李曼桢还是从衣兜里摸出手机,点亮了屏幕,双颊更是肉眼可
见的红了。纤巧的拇指将要按下的刹那,忽然情不自禁的朝某个男人望了过来。
从称呼她李姐的初识,到现在的亲密无间,还是第一次被她这样看。那一瞬
间,许博觉得心口轰然一热,脑袋里好像开了个天窗。
她那样看自己,难道是在壮胆么?
一个女人,什么时候才会表现出不计前嫌的豁达和没羞没臊的勇敢,甘愿将
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往奉献给月下的游戏笑谈?
手机被放在了桌面上,「嘟嘟嘟」的拨号音单调而急切的响了很久。就在众
人都以为无人接听的时候,对面传来一声同样软糯却更加圆润的女声:
「姐!」
不知为何,李曼桢眉头微微一皱:「你干嘛呢?」
「我?」对面好像有点气喘,顿了一下才说:「我在健身呢!你呢?」
这一下,连距离手机最远的许博都听出来了,后面回问的两个字「你呢」太
过突兀短促不说,就连尾音都像被什么重物猛的压住了似的。
「我在喝茶……」
李曼桢咬了一下红润的下唇,脸蛋更红了,似乎重新鼓足勇气才不无警惕的
追问了一句:「你……跟谁在一起?」
「没有啊……就我自己……我一个人,刚才正在……在跑步机上……跑步呢!」
跑你大爷的步!分明是在打炮!
明显不连贯的语调,还有中间停顿时有意压低的气喘,虽然都能勉强用跑步
来解释,却连偷听过爸爸妈妈做坏事的小屁孩儿都哄不过,更不要说背景里沉重
到无法忽视的连续撞击声了。
可依姑娘甚至已经笑得浑身抽搐,又害怕捂不住嘴,像个小虾米似的把脑袋
钻到桌子下面去了。
「那你接着跑吧!拜拜……」
挂断键被按下,通话戛然而止。
阿桢姐的脸绷得就像个开水煮过的西红柿,朝许太太投去一瞥,其中的幽怨
抑或讥嘲足够一桌子人品咂半个月的。
恰巧这时淘淘不知说了句什么,及时把众人处于宕机状态的注意力吸引了过
去。
阿桢姐笑着蹲下身子:「哦——宝宝饿了!嗯——知道了!阿姨这就给你冲
奶喝,好不好?」说着话,推起婴儿车走进了里面的一间卧室。
淘淘妈在座位上愣了几秒钟,忽然嘴角一勾,捧着奶子追了过去:「阿桢姐,
还是我来吧!」临进门的时候,从柜子上拎走了自己的手包。
【未完待续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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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qwer___12 于 2025-3-11 00:44(GMT+8) 编辑 ]